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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15米深的水下世界,聽見的只有自己,看見的卻是整個世界。』

 

我很愛玩水,也很怕水。大二那年冬天,一支長天數探勘隊伍,在大溪床被暴漲溪水沖倒翻滾100公尺的我,一直都在心中留下陰影。我試著用衝浪來克服,但我仍在踩不到底的浪花裡驚慌失措、恐懼不安。沒想過,我真的來嘗試被水包圍的水底世界!兩天內夜車來回台灣南北,說是熱血,不如說是,在做快樂的事的人們總是不會覺得累吧: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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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下水,兩米,在水中聽著自己的呼吸,也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。 吸——空氣在管中發出了悶音,像極了星際大戰裡的絕地武士,吐——波波波波波波,氣泡爭先恐後的,超越了臉頰.頭頂.髮間........衝出水面。靠著鉛塊重量穩穩地趴在水底,珊瑚礁、熱帶魚兒在視線中放大成可愛的樣子,我以為我會很害怕,但我卻愛上了這個只有自己聲響的世界,吸吸吐吐間,魚兒隨著節奏靠近、疏遠。

 

不僅僅是下了兩米,我們開始依照教練的指示練習動作,我以為最讓我害怕的應該是面鏡排水,沒想到最讓我害怕的是,『二極頭脫著』!二極頭簡單來說就是呼吸管,水底下總會遇到不小心把呼吸管弄掉了的情況,怎麼樣帶回口中但不被嗆到,是非常重要的技能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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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被水完全包覆的海底,我們就僅僅仰賴這樣細細的一根管子維繫生命,這想法總是讓人突然很驚訝也很慌亂。想想我笑了出聲,平時攀岩不也是嗎?把生命交給一個細細的繩子,甚至還有另一個人操縱我的生命,他的確保技術好不好,關係著我每個墜落是否危及性命。這樣算一算,潛水比較安全吧!至少是操之在己的任務啊!哈哈哈!在平地上微不足道的小動作—呼吸,在這裡,是我們最需要用盡全力關注的,這大概跟我愛上爬山的道理相同吧!會突然發現,平常生活裡的微不足道是彌足珍貴的!打著打著,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氣!

 

 

潛完第一支氣瓶後上岸休息,第二次氣瓶我們離開人群密集的小峇厘島,往外海的方向走近一些,但仍在核三廠的灣裡頭。這裡的海就真的是海了對吧!!!一次次的浪襲來,打得我東倒西歪,在珊瑚礁間尋找可以觸碰且不會割手的小礁石抓握,慢慢前行下水。這次五米。游過珊瑚礁淺灘,下了一個三米左右的斷崖,是廣闊不著邊際的沙地,我們在這裡練習中性浮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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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潛水前,我總是不能理解,帶著鉛塊的潛水員可以下潛,但要怎麼上回到水面呢?難道,每次都丟掉鉛塊嗎?!!!那也太浪費太污染大海了吧!!!!!是中性浮力,這個我這兩天還是抓不到的虛無飄渺的感覺xDD氣球是正浮力,鉛塊是負浮力,兩者因一個比水密度小、一個比水密度大而區隔開來,中性浮力顧名思義就是:跟水密度一樣!!如何讓自己和水的密度一樣,這是需要好好認識自己之處!原來,在潛水的世界裡,我們也要學習著好好認識自己喔!除了BCD(浮力控制背心)點壓充氣和鉛塊,最重要的影響浮力的氣囊是『肺』!!!好好呼吸不僅僅是水裡頭維持生命之道,更是讓潛水進步之道啊!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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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支的潛水,除了練習中性浮力,更試著在珊瑚礁地形中上下穿梭,我們像太空人般忽近忽遠、忽上忽下的前行,轉角岩壁巧遇的珊瑚也小心翼翼不要傷害到它,海膽出來Say Hi,更是不要摸到了!用眼睛,觀察海底的全世界,是潛水中最美妙的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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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支氣瓶結束了第一日的課程,疲憊只有疲憊啊!!!尤其是背著氣瓶離開水面的瞬間,二十多公斤的重量瞬間往肩上一壓,下巴、嘴角與肩膀用同樣弧度向下,苦笑著,真是甜蜜的負荷!盥洗後晚餐,我們就再也沒離開溫暖的床鋪了!在棉被中翻來覆去滑著手機,即便還無睡意也離不開棉被香甜懷抱。潛水很神奇,不像衝浪、攀岩那樣費力而肌肉痠痛,潛水沒有肌肉上的痛,但那種疲憊感卻像是由萬丈英尺深淵襲來,大概是我的每個細胞今天都付出了很多吧!謝謝你們啦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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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早晨7點,在鬧鐘的呼喚下,非常不情願也仍坐起身來,還有一天的仗要打呢!清晨的風很舒服,在墾丁的空氣中瀰漫著清閒寧靜的味道,貓咪在窗邊悠閒伸著懶腰,我們在交誼廳或坐或臥地吹著海風等待早餐!餐後立即組裝起了裝備、換裝,馬不停蹄準備下水呢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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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支,我們前往8米左右的深度,再次練習著中性浮力,這真的好難,我始終沒能好好領悟,只能在賣力踢水中硬是找到一點”假“平衡。這支氣瓶的最後以緊急上升(9米內)練習做為結尾,雖然這是不太能用上的緊急處理,但...我深深的喜歡這上升中的大地。緊急上升,左手輕抓充洩氣閥,右手高舉過頭保護頭部不被突如其來的障礙物傷害,然後往上看、用力踢腳,衝出水面!看著海面離眼前越來越近,隨著上升悄悄被更多的陽光包圍,水面的浪花在陽光折射下形成圈圈狀的耀眼光芒,與自己吐出的氣泡結合,在波浪中載浮載沈,衝出水面時吸到的空氣是那麼的可人美味。雖感受的很夢幻,但心底小心警戒著,這看似簡單的動作若是沒有用上正確的呼吸,極可能會因上升過快造成身體中的空氣膨脹,撐脹了肺,將會對身體造成暫時甚至永久的身體傷害,可是要小心的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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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岸休息換氣瓶後,我們帶上本日第二支氣瓶下水,前往大概10米左右深度。不知道是不是呼吸太過急促,大腦沒有真正地換到氧氣,從這支氣瓶後,我整個大腦暈暈沉沉的。我,開始變得不安。在載浮載沉間,我忘了好好呼吸。我們在10米左右的深度巧遇了一顆超過70公分長的硨磲貝。硨磲貝是世界上最大的貝類,其美麗皺褶的紋路,被譽為『海上玫瑰』,硨磲貝在台灣挺常見的,但能長到這麼大的實在彌足珍貴,這樣貴重的海洋資源,尚能讓我們有機會在轉角相遇,是生長在台灣很棒的事,也是我們要持續照顧關懷的事情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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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支氣瓶上岸後,我明顯體力透支了,但其實按計畫,我們還要再下一支氣瓶。在昏昏沉沉的大腦裡,就像海底,在飄渺裡,不能迷失自己了。我咬著牙,在岸上換裝氣瓶,再次下水,這次是15米,呼吸變得更為急促了,在混亂間,我的氣瓶消耗得非常快速,從出發的200Bar,沒多久就來到130Bar、120Bar、110Bar,我緊緊抓著三用錶,看著氣量不斷下降下降下降下降,100Bar時,我拉拉教練的裝備,比手畫腳的表達著我剩下100Bar,教練點點頭,比了一個ok的手勢。100Bar繼續下降著,90、80、70、60......,我愈來越緊張,也就惡性循環的越吸越大口氣,直到出現50Bar。隨著我們的前行,陽光開始在四周海水裡灑落金黃,水域變著亮了起來,礁石慢慢浮現,我聽見不再只有自己的呼吸,浪花拍打礁岩的聲響,潮水收回、前行的悉悉疏疏聲在耳邊滑過,氧氣停留在50Bar卡住,因為在我情緒緩和下,呼吸也就平順了。我繼續拉著三用錶在手中,卡在50Bar的氧氣消耗另外有了其他擔憂,『咦?!他是不是壞了』(XDDD),不小心笑出聲,我不小心聽見自己的笑聲。回過神來,水波已在後腦勺旁留下和煦微風,抬頭,吐掉二極管,趴在礁岩上的我大口吸氣!!原來.....清新的空氣這麼美味啊!抬頭看看岸邊,竟然已經靠岸了,在拿起三用錶,內心裡大笑著:『你這個白癡,上面有高度計啊!!!!』原來,早在我告訴教練100Bar時,教練早就開始上升高度了! 嚇著我的一直不是海水,是內心深處的恐懼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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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岸,結束了這兩天五支氣瓶潛水,結尾時自己給了自己一場內心的驚魂記。我不知道跟我本來對水的恐懼有沒有關係,但這一次,我又再離水,近一些。我們上岸盥洗、午餐,然後再最後的一點理論課後結束了兩天的訓練,證書頒發----『OPEN WATER』,咦?!怎麼這麼無感啊!大概是我的中性浮力還亂七八糟,又或者是剛剛的驚魂未定確信了自己的不足。證照,在一個領域裡,就只是張入場券吧!怎麼樣駕輕就熟,給自己的內心頒發證書,是自己要繼續前行的課題。不管這麼說,一張證書先讓我爽十分鐘哈哈哈哈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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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潛店時,陽光嶄露光芒,在這麼颱風外圍環流打擾的怪天氣裡,我們得到了太陽的餞行,得到了好像有點成長的自己。

我會好好加油吧!我暗自告訴自己,對於海、對於水,我可是還有很多要習慣的呢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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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上由墾丁前往台北的半個環島歸途,竟然沒有睡死,我們在車子裡狂嗨,用力唱著歌,用力呼吸著這美味的空氣。可以一直呼吸原來這麼幸福喔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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